雅雅睡醒了。

写文或者写字,都只是想让自己更快乐。
离开的或恶意的,我全不在乎。
但留下的或到来的,我都真诚感激。

【井慕】无绪之恋(番外二)

【最美的承诺,是我要给你一个家】

这次,轮到井然紧张了。

回到上海,井然先拉着慕生跑了一圈市场,买了好多东西:绸缎丝巾,人参鹿茸,红酒白酒……“你快说说,你爸妈还喜欢什么?我第一次登门,别失了礼。”

慕生拉着井然赶紧走,手里大袋小袋已经快抬不动了。“大设计师,够够的了,再不快点我们可是要迟到了。”

“对对对,不能迟到。”一语惊醒梦中人,井然看了眼手表,距离约好的时间就剩半个小时了。

慕生看着井然,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。本来他打算,等工作室在芬兰一切上正轨了,井然有空了,再慢慢和他说说家里的事,另一边也可以时不时给家里吹吹气,让他们有点心理建设。

谁能想到,从来关注设计圈的爸妈,居然能从电视上看到了工作室在芬兰的揭牌酒会。自己还那么招摇的要跟井然四手联弹。这下真的是毫无准备,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

“慕生,你快看看我今天这身衣服还可以吗,我怕太正式了显得古板,但是太随便也不行……”

慕生忍不住笑了,帮井然整了整衣领,“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紧张的一天。”

“我……我当然紧张了,这可是你爸妈……”井然嘟起了嘴,自己都这样了,程慕生你居然还笑我。

慕生拍拍井然的肩膀。“放心吧,我妈是个大学老师,温文儒雅,通情达理,她肯定喜欢你,我觉得你才是她理想儿子的模样。”

“那……那你爸呢?”

“我爸……”慕生撇了撇嘴,这个老头子,还真是不好说。“我爸一辈子都闯的野路子,油盐不进,只有我妈能制得住他。等进了屋子,你负责搞定我妈,我爸交给我。”

说着话,俩人已经到了家门口。井然赶紧整理一下衣服,又点了一遍手里的礼品。慕生也不自觉紧张起来,深呼吸,掏出钥匙开门。

程爸程妈在沙发上坐着,看到慕生开门进来,一言不发。慕生撞上妈妈没有温度的眼神,心里一咯噔。

“爸妈,我回来了。”慕生淡淡打个招呼,回头帮井然把手里的东西接进来,牵着井然进了门,“来吧,没事。”

井然走进来,跟慕生爸妈打招呼,两个人却还是不回应。慕生觉得有些尴尬,先让井然坐下,自己去水壶旁,给井然倒了杯水,自己也坐在井然身边。

“爸妈,这是井然,设计师,现在工作室在芬兰,是我的……”

“井先生,你好。”程妈打断了慕生的介绍,没什么感情的打了个照顾。

井然本来就有点不知所措,看到程妈给了回应,赶紧正身,“阿姨好。叫我井然就行。那个……叔叔好,打扰你们了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慕生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。他知道爸妈有一肚子话想说,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这么安静的空气,别说井然了,他这个亲儿子都觉得要窒息了。

烦不了了。“那个,爸妈,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,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,而是没找到什么好的时机,我也没想到你们会看直播……但是井然对我很好,他是个特别优秀的人……”

“兔崽子你闭嘴!你说的什么混账话!”程爸像是忽然爆发了,大吼了一声,顺手还把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给摔了出去,差点就砸到了井然。

慕生一看,火也上来了。“老头子你干嘛呢!有客人在呢!别那么幼稚行不行!”

井然虽说吓了一跳,但不至于乱了手脚。他捡起烟灰缸,放回茶几上,拍拍慕生的大腿,“你别这样,我没事。”

程妈也转身拉住程爸的手,“说好的,好好说,你不许这样。”说完,程妈看向慕生,“你也别总和你爸爸顶嘴。去,你俩去阳台好好聊,我有话要问井然。”

程爸叹了一口气,站起身,握着拳头往阳台去了。慕生转头看了一眼井然,告诉他“没事”,也跟着去了。程爸靠在阳台栏杆上,看起来有些疲倦。

“你说,你这次又想怎样?”

慕生看着老爸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。“我没想怎么样,我说的都是事实,我喜欢井然,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。”

“你这是要气死我们吗!”程爸不可思议的看着慕生,拳头握得青筋都在跳动。“我们让你好好谈女朋友,你给我!谈回来个什么!你让我这老脸还怎么出去见人!”

慕生已经猜到了老爸会是这个反应。但是,他管不了。“我们都要一起躲到芬兰去了,还要怎样?!”

“你个兔崽子!非得和我对着干吗!”

“谁要和你对着干!”慕生一下子也急了,心里积压已久的不痛快一溜烟的都翻涌了出来。

“我以前想学做美食,你们说男孩子做厨师没出息;我后来想做空乘,你们又说飞来飞去不安定。这到底是谁和谁对着干?!怎么,现在我找到幸福了,你们还要阻挠干涉么!不好意思,你们以前不让我学不让我做的,我全都拿到手了,这次也不例外。”

“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们这是为你好……”

“谢谢了,可惜我不太需要。”从小,父亲就会很强势的告诉慕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偏偏慕生和父亲一样是个倔脾气,尤其长大了之后,就更不太在意父亲的指令,“反正我喜欢的,都是你们觉得不好的。我已经无所谓了。”

井然坐在沙发上,眼睛却盯着阳台。从慕生的神情来看,父子俩聊的不愉快。可是这会,自己只是个外人,没什么立场说话。井然低下眼垂,这才想起来慕生妈妈还在自己面前坐着呢。

“阿姨,我……”井然搓着手。慕生妈妈看起来确实涵养大气,但是就是这样的人,越不说话不笑,才让人心里渗得慌。

“井然,你爸爸妈妈知道慕生吗?他们怎么看呢?”程妈的微笑显得有些不自然。

井然心里一沉,像是心里有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,有些疼,他不自觉咬了咬下嘴唇。

“我爸……我爸我在十岁那年就过世了。我妈一个人撑着家,在我大三那年,也积劳成疾病逝了……”

慕生妈妈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,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“那……那你自己能达到今天的成就,走上国际舞台,确实不容易。”

井然笑笑,摇摇头。“我妈留给我的钱,我用来去国外留学了。回国后,我把上海的房子卖了,作为工作室的启动资金。有一段时间有些累,现在已经过去了,我都习惯了。”

不知道怎么的,程妈听着井然云淡风轻的讲述,竟不自觉的心疼起这个孩子。自己一人之力拼出个出人头地,就算他自己不说,程妈也能猜到背后的心酸。只是……

“你是个好孩子。只是,慕生未必适合你。且不说……你们的感情,在中国并不被接受,就说慕生,从小被我们娇惯,脾气直,没有分寸,只怕不是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伴侣……”

“阿姨,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井然感觉到程妈态度的轻微转变,忍不住抢过了话。“你放心,我也会惯着他的,吃苦是我的事,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。”

“井然,人的一生很长,未来有无数未知,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,你真的觉得慕生是最适合你的人吗?”

井然轻轻一笑,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最适合,感情不都是彼此理解彼此宽容的么。最重要的是一刻赌上了未来的心啊。

“阿姨,我不知道要怎么让你们放心……我已经把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,放在慕生那里了。

在遇到慕生之前,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工作室,它代表着父母对我的期待,也是我要拼搏一生的梦想。但在找到慕生之后,我忽然明白了生命中的另一个意义,那是我心底更渴望的,家的感觉。现在井慕工作室的股份,慕生只比我少名义上的零点一个百分点。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,不管我井然的将来如何,是成是败,都不会再离开程慕生。没了他,就是没了我的全部筹码。”

程妈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,眼神里都是坚毅。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感情,究竟会有多强大……程妈不知道,但是她知道的是,在这场谈判中,她已经没有胜算了。因为,她抓不到一点点破绽。

都快要溢出来的真心和决心,她怎么可能拒绝。

“据我所知,你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,你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一时的冲动?”

“若是冲动,我们分别的那一年,一切就都尘归尘土归土了。”井然想起慕生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年,每天的思念都能把他吞噬,天知道,他把慕生找回来的时候,心里都多庆幸慕生还没爱上别人。

“认识时间长短,并不阻碍我们相爱。阿姨,我们都是成年人,可以为自己的幸福和决定负责任。您就算不相信我,也该相信慕生呀。”

……

“就算你不相信井然,你好歹要相信我吧。”慕生在阳台,居然和井然不约而同说了同样的台词。

“相信你个屁!”程爸的火气一点也没降下去,慕生苦笑一下,胡搅蛮缠不讲理,这个老爸全占了。

“程慕生我告诉你,你今天要是跟那个小白脸走了,以后吃亏了受伤了,也别回来找老子。你不是要负责吗,那我们就彻底不管你了,你自己负责吧!”

“好啊,正合我意。”慕生看着抓狂的老爸,知道无需再争执了,他虽嘴硬,但是给了个口子,就代表着他已经妥协了。

“你这个老头子,别老是脾气那么差,对自己身体不好,还老折腾我妈。”慕生拍了拍老爸的肩膀,转身进了客厅。

客厅沙发上,井然浅浅笑意,慕生便知道,妈妈已经搞定了。井然果然好样的。

慕生跳着到沙发旁,一把搂住了程妈。“妈,你理解我们了?”

程妈嫌弃地看他一眼,嘴角却挡不住淡淡的微笑。“不理解,但是尊重。我倒是要看看,你们能撑多久。”

从慕生家里出来,天色已暗,程爸程妈没有留他们吃晚饭,慕生倒也觉得没啥,拉着井然轧马路。

井然总觉得与慕生父母的正面谈判,效果不如自己设想的好,临出门的时候两位老人也没说一句祝福的话。反而是慕生看起来一身轻松,蹦蹦跳跳的,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跟了,傻笑了一路。

井然看着他,心里的一点阴霾也消散了,“程少爷,你究竟高兴什么呢?”

慕生跳到井然身边,挽起他胳膊,连说话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,“我自由啦!当然高兴啦!你看,我没有家了,我爸把我赶出门了,以后你就是我的家,我要和井然有自己的家啦!”

慕生话唠一打开,有点收不住。“我跟你说啊井然,咱们要买好多东西,冰淇淋机,调酒器,料理机,咱们现在厨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,我以后就让你见识一下全世界最会做美食的空少的实力……”

井然听着慕生的碎碎念,不小心湿润了眼眶。“家”这个字,是井然放在心底,不敢轻易触碰的伤口。在过去的三十年里,这个字所代表的温情,曾一点一点的抽离出他的生命,丢给他独自面对世界的彷徨。他曾用不分日夜的忙碌去掩盖自己对家的怀念和渴望,他想让自己强大到忘记家的美好。

可是,今天,慕生在眼前,井然封尘的心,瞬间被阳光照满。

再也不用强装坚强了,再也不用说服自己不在乎了,再也不用戴着面具而活了。终于有个人,愿意接纳我所有的脆弱和辛酸。从此两个人,一个家,不离不弃。

井然紧紧抱住慕生,感受着慕生轻轻拍着他的背。井然想,真好,就这个拥抱着环出来的圈,就是我的全世界。


TBC....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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